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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哪,在费拉德尔菲亚城外,辉格人与民主人的大军彼此攻击,战况极其激烈。黑暗笼罩大地,刀与剑相击的声音如同雷轰,鲜血如河水一般流在宾夕法尼亚的土地上。
新英格兰人如鹰先行,神一样的但以理率先出战。他举起锋利的长枪,刺向正要转身退后的布莱尔家族的弗朗西斯——这人是安德鲁王所信任的谋士,一切攻击那银行巨兽的言论,都是由他刻在称为“世界”的柱上。铜制的枪尖穿透他的身体,击碎他的骨头,他就仆倒在地,灵魂离他而去。
民主人的军中有称为黄金的托马斯,他见同伴倒下,就站到全军前面。这人在民主人中极有声望,仅次于安德鲁王和尼德兰的马丁,曾与王一同在西方之地争战。
他站在阵前,声音洪亮,对己方的兵士说:“你们为何转身退后?岂忘了你们起初的勇气和所追求的业吗?敌人违背信约偷袭,伤害我们的王。难道王若不亲自出战,我们就无力争战吗?当刚强壮胆,为这羞辱报仇!那神一样的但以理虽然在阵中耀武扬威,你们却不要惧怕,我必使他俊美的容颜扑倒于尘土之上!”
说罢,他即刻登上战车,直向但以理冲去,又将手中的长矛奋力掷出。神一样的但以理见托马斯攻来,急忙举盾抵挡。那矛穿透盾牌,却停在他的胸膛之前。但以理丢掉破损的盾牌,示意哈维家的彼得驱车迎向黄金的托马斯。
于是两军中最勇猛的将领彼此攻击,战车相撞,兵器相碰,如同两头发狂的狮子在山间相斗。
四周的战士见首领如此奋勇,都重振精神,再次投入战斗。战场上呼声震天,刀剑闪烁,成了一幅英勇而惨烈的景象。
那时,在辉格人的军中,元帅威廉站出来,开始晓谕他所统领的西北众军——就是那些从俄亥俄、印第安纳、伊利诺伊和密歇根而来的人,这些在新开垦之地生长的纯朴百姓。
他站在战车上,声音如同号角,向他们宣告:“西北省的众民啊,你们看见神一样的但以理所率的北方人在前奋战,这固然可敬。然而我们人数虽少,却不可被他们比下去!
“你们当记念我在往日率领你们在西部荒野,与原住民和英伦人争战的时候,你们个个勇敢如狮,没有一人退后。正因那场胜利,你们才立我作你们的官长。既然你们今日仍愿随我在此作战,就应当人人奋勇,好叫那些民主人知道,不单安德鲁王麾下有边疆之民,在我辉格的大纛之下同样有善战的西北人,并且比他们更强!”
话音方落,军中就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:“蒂珀卡努!蒂珀卡努!”这是元帅威廉在西北所得的尊名,因他曾在蒂珀卡努之地得着大胜。
于是元帅威廉整装出发。他吩咐迷惑者约翰驾车——这就是先前擅自向安德鲁王射箭的那人。约翰虽心中战兢,然而元帅不知他的作为,又听见激励之言,见战局似乎有利于己方,便不再惧怕。
他即刻为元帅驾起两匹骏马所拉之战车,西北全军紧随元帅之后,如箭离弦,势不可挡,向前直冲。
正当神一样的但以理与黄金的托马斯在前方激烈交战时,元帅威廉所率的西北军如洪水涌至。民主人军队见这突如其来的威势,无不惊慌,纷纷后退,如同收割时田间的麦穗在暴风前倒下。
民主人军中的智者阿莫斯看见这情景,心中思想:如今王受了伤,尼德兰的马丁忙于照料,我军最强的将领托马斯正与但以理相持,对方军中却有那元帅威廉及各路军团,若长久作战,恐怕于我们不利。
幸而辉格的首领亨利不在,那行邪术的约翰也不见踪影,不如暂时避开他们的锋芒,转而攻击辉格军中的肯塔基人与南卡罗来纳人——他们军中许多人与我们本是同乡,战意必不坚定。
于是智者阿莫斯急召五位将军,都是王所信任之人:
第一位是叛逆者詹姆斯。他得此称呼,是因他离弃父亲的道,转而拥护安德鲁王。他父亲本是美洲极有名的建国先贤,然而其名在一些省中被人憎恶,所以如今不宜提说。这年轻人深恨那银行之兽,所以自愿参战。
第二位是新英格兰的基迪恩,年纪尚轻。他受教良好,风度超群,以智慧学识掌管国家财政。虽是北方人,却甘愿追随安德鲁王。
第三位是大法官罗杰,是王帐下的能臣,国中的司法财政都归他掌管。
第四位是受害者伊顿——在辉格人中他被称为败坏者。行邪术的约翰极其恨恶他,因他娶了再婚之妇,更有传言说伊顿在妇人前夫还在世时就与她私通,以致那人自尽——这事最为约翰所恨,然而安德鲁王始终扶持他,使他高居元帅之位。
第五位是刘易斯家的威廉,是安德鲁王的密友与参谋,也是国中会议的核心人物。他负责王政与选举争战之筹备,是王所倚重之人。
五位将军聚集之后,智者阿莫斯嘱咐他们说:“敌人狡诈凶猛,我们也不必拘于常例。现在你们各领一军,袭击辉格军中的南卡罗来纳人与肯塔基人——他们的首领既不在,必生慌乱。只要辉格军中有一处溃败,纵使那但以理胜了托马斯,我们也不算全输——若但以理因此分心被托马斯所杀,就更是极好。”
五位将军听令,各率一军悄然出发。他们的军队如夜行的豹群,寂静无声却迅速敏捷,直扑辉格军的侧翼。
战车疾驰,马蹄震地,刀与枪闪烁寒光。叛逆者詹姆斯的战车如电闪过,顷刻间冲至南卡罗来纳人——就是行邪术的约翰所率的军队——的营地。他猛然掷出长矛,立时刺透一名军官的胸膛。
南卡罗来纳人顿时乱作一团,发出痛苦的哀号:因行邪术的约翰不在军中,又未曾得令参战,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毫无防备。
那时,南方人中有一人挺身而出。看啊,那正是詹姆斯的儿子詹姆斯!就是称为被迷惑者的詹姆斯!他的所有光荣事迹,都写在名为《废止之书》的经文上!
他昂然站立,威风凛凛,神情坚决,急忙召他忠实的同伴废止者罗伯特前来,对他说:“看哪,敌人何等猖狂!我主约翰虽不在此,岂容安德鲁的人再次欺压我们!虽我们素常与辉格人不和,然如今既为盟友,就当借他们的力量共抗仇敌。现在我去组织反击,你速去寻找我主约翰——他或在费拉德尔菲亚城中。”
废止者罗伯特听了,立刻起身,在战场中急速穿行,往费拉德尔菲亚城去。
被迷惑者詹姆斯见叛逆者詹姆斯在南方人中大肆攻击,心中烈怒焚烧。他纵身一跃,竟凭空立在众人之上——这就是称为“废止”法术的一种显现。
他对叛逆者詹姆斯宣告:“你这背逆父道的儿子,竟敢来到这战场!是要将你父亲本已衰残的荣耀全然涂抹吗?不如速速归家,免得还要你兄长来为你收尸!
“你竟有胆攻击我们高贵的南卡罗来纳人!岂不知我主约翰有大能力?你必是晓得,才趁他不在来袭!
“说到此处,我才察觉你竟与我同名——这于我实是莫大的耻辱!既然如此,今日只有一个詹姆斯能活着离开这地!”
说罢,被迷惑者詹姆斯两手一挥,急速施展法术。南卡罗来纳军兵眼前忽然升起迷雾,所见的敌人都如野兽,待宰待杀。叛逆者詹姆斯见这异象,心中惊慌,因他从未见过南方的巫术。
这时他眼前也升起浓雾,难以分辨敌我。叛逆者詹姆斯暗想:虽然他们有邪术,但我军风头正劲,未必不能得胜。就不顾视线模糊,只向前奋勇冲杀。麾下士卒见主帅如此勇敢,也都纷纷效法。
被迷惑者詹姆斯见叛逆者詹姆斯竟这样不畏死,心中惊奇,暗生几分敬意,起了争胜之心。于是他继续施展法术,使叛逆者詹姆斯眼前的迷雾更加浓重,叫他英勇的剑难以伤及南方人。
同时,新英格兰的基迪恩正要领兵从侧翼袭击南卡罗来纳军,辉格军中却有一个少年,名叫霍拉斯。他是新罕布什尔一个贫寒农家的儿子,因仰慕但以理和亨利,就投在辉格的大纛之下。
他虽然年纪尚轻,却大有智慧,首领常派他窥探敌情,又让他撰写称颂辉格的言语,印成书文传于各地。
霍拉斯察觉这动向,就对同伴说:
“看哪,神一样的但以理所说的话果然不假:‘敌人必设计偷袭。’所以他派我们在此守望。如今但以理正与敌人的首领争战,我们不可搅扰他。所以你们要刚强壮胆,独自前去迎敌。
“我见他们人数并不多,所以我们必要得胜。显出你们新英格兰人的勇气,不可羞辱我们祖先的名。”
于是霍拉斯召聚了勇敢的同伴,前去阻挡基迪恩的军队。两军相近之时,霍拉斯才看清敌首竟是基迪恩——和他一样同属新英格兰人。霍拉斯就怒火中烧,高声斥责他说:
“你这背叛血脉的人哪,辱没祖先、自取羞辱、甘愿堕落!你也是清教徒的后裔,又比我年长许多,怎么连这基本的道义都不明白?
“我虽出身寒门、读书不多,却仍知道自己流着尊贵的血,有光荣的历史。而你生在富足之家,受过良好教导,如此尊贵的身份,竟与那些野蛮人同流合污!真是可憎!
“但我何必与你多言呢?因为你很快就要倒在这片土地上。当你见到我们的先祖时,愿你不要提起自己的名,免得他们因你蒙羞。”
霍拉斯说完,就奋勇向前冲去。基迪恩被这少年的话刺痛,脸面发红,心中大怒。见敌军已经逼近,他想:“我岂容这少年人羞辱我?”于是两军开始激烈交战。
